漠河浪漫之旅 感知不一样的生活
位于中国最北部的漠河,有着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时间节奏。夏天无尽的“白夜”,冬天漫长的“黑昼”,注定会给漠河人留下不一样的生活印记。行走漠河,我们也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心理时钟,放缓脚步,放平心境,才能慢慢穿越似乎千篇一律的冰雪外壳和“极地”的表面热闹,感知极端生活环境中温暖的生活脉络,触摸130多年前闯关东至此的淘金者遗留下来的热情与勇气,或者在黑龙江上肆意地享受漂移的快感。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微历史”,而在空间与时间的转换中,旅行者最值得探索和把握的,不是浮云般的“最北方”,而是那些最本真的生活细节。
14:00,-30°C 烛光下的麻将
12月的漠河,下午2点,零下三十多摄氏度。一辆大巴停在满是白雪的路旁, 司机拿着喷机对着油箱“开火”,看得我们心惊肉跳。司机却浑若无事,告诉我们说,不这样做的话,没法化开冻在油箱上的冰雪,若再不抓紧时间,三四点钟天就要黑了。
作为“ 金鸡之冠” 、“ 天鹅之首”,漠河是全中国最冷的地方,雪早在中秋节前后便开始下了, 冬天零下三四十摄氏度是常有的事,1969年曾创下-52.3℃的全国最低气温纪录。这里的车库通常是有供暖的,在室外开车,本地人会提醒你不要熄火太久,以免无法再启动。这里的天也黑得比别处都早,冬至时甚至只有三四个小时天亮。
特殊的地理位置, 注定会给漠河人留下不一样的生活印记。漠河有着与众不同的时间观念和生活习惯,冬天尤其明显,一天只有几个小时天亮着,刚过下午三点便要往家里赶,若是碰上停电,点着蜡烛做事、吃饭是常有的事;卖冻鸡、冻鱼的完全不需要冰柜,往露天砧板上一搁就成;商店门口的纸箱子里摆放着二三十种冰棍、雪糕,有人在挑选冻柿子和黑乎乎的冻梨——晚上用水化开了,看电视时吃上一个,其享受丝毫不亚于喝下一碗用刚从江里捕到的胖头鱼做成的鲜美鱼汤。
“中国最北”的历史与浮云
冷酷的环境,丝毫没有削弱人们对漠河“极地风光”的向往之情,有人希望体验最冷的环境,有人期待撞见媒体所乐言的北极光,还有人一心想寻找“中国最北”——这是一个至今仍存在争议的话题。距离漠河县城83公里、紧挨着黑龙江的北极村,充斥着各种以“中国最北”冠名的景点,但是较真儿的人会说,再往东160多公里的乌苏里浅滩,纬度比北极村还要高出3分,按照国界线的划分,中国最北的地方应该在那里的黑龙江主航道中心线。据说刻着“中国最北点”几个大字的石碑最初便是树立在那一带,后来才搬往北极村。此外,离乌苏里浅滩不远的北红村,位于北极村向北5公里,那儿才是中国最北的村庄。
与漠河的旅游热不同,黑龙江对岸的俄罗斯村庄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对于同样幅员广阔的俄罗斯来说,黑龙江并非国土的最南端,更多是一段沙文主义盛行时期的历史见证。遥想150多年前,黑龙江将军奕山若是再勇敢些,就不会出现恩格斯在《俄国在远东的成功》一文中所说的那种情形:俄国不费一枪一弹,“从中国夺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一样长的河流”,那么,今日“最北村庄”会在哪里恐怕还有待商榷。
但我们无法期待奕山,这位曾在1841年的鸦片战争中试图用民间马桶“以邪制邪”对抗英军大炮的皇室成员,在再次面临列强的武力威胁时,除了投降注定不会有更加高明的手段。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咸丰皇帝,在两年后批准了《中俄北京条约》,确认了奕山私自签署的《瑷珲条约》的合法性,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的60万平方公里领土连带乌苏里江以东的40万平方公里(包含库页岛)不再属于中国。大喜过望的沙俄把瑷珲对岸的海兰泡更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意为“报喜城”,征战有功的穆拉维约夫受到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特别嘉奖,并被任命为阿穆尔(即黑龙江)斯基伯爵。对“最北村庄”的争夺,在这段历史面前显得有些琐碎而渺小。
历史不能假设,更不可能推倒重来。在冻住的江面上,我们看到一些促狭鬼搞的把戏:他们把树立在江心的国界线警示牌拔出来,扛到更加靠近俄罗斯的位置,以此“光复”一部分领土。之后就像接力赛一样,还会有人再把它往对面挪挪,但始终没有把它扛到对岸去。还有一些兴致盎然的游客会把国界碑上的国徽抠下来,作为漠河“特产”带走。我们在黑龙江上游看到的137国界碑便是如此,据夏天去过乌苏里浅滩的朋友说,那儿的143国界碑也有过类似的遭遇。
相对于这段历史,漠河人更喜欢讲述的是1987年那场轰动全国的火灾,我们至今仍能在28站林场附近看到火灾遗留的伤痕。数次“预言”东北有灾的歌手费翔被漠河人在口头上封杀了,都说是他那年在春晚上唱了《冬天里的一把火》,大兴安岭才会罕见地在冬天起火,后来他又“预言”了东北会发大水、兴安岭会再着一次小火。跟这个笑谈一同流传下来的,还有县城的松苑公园和“四不烧”的说法——几处没有遭遇火灾的地方,经过当地文人的加工,成了一个颇具神秘色彩的传说,最终以碑刻的方式在公园门口留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