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者指出:拍得不够好,一大原因是编导“被学术之争绑架”,艺术创作受到束缚;又问:有人爱把红学界种种“学术”论争以至恩怨引入对电视剧《红楼梦》的讨论,这有什么意义?
9月2日起,李少红导演的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亮相各卫视频道,在更大范围内接受观众评头论足。
之前,新版《红楼梦》已在一些地方电视台播映,观众们对大段“旁白”、男女主角的表演水平、一些重要情节的表现手法、演员们独特的“额妆”造型……颇多质疑。失望之下,许多人都夸二十几年前由王扶林导演的1987版《红楼梦》“经典”。
可是,当1987版的“宝玉”欧阳奋强与新版“小宝玉”于小彤在新版《红楼梦》卫视开播庆典上相遇,“前辈”使劲安慰“晚辈”:“你们现在受到的压力根本不算什么!”一句话,揭出了已被人淡忘的1987版“出生”时的痛,也印证了李少红含泪说的那句“谁拍《红楼梦》都会挨批”。
“《红楼梦》不适合拍电视剧”?
回首当年,王扶林版《红楼梦》的遭遇与今日李少红版确有诸多相似之处——
——演员的演技饱受批评。如红学家李希凡就说,除了邓婕扮演的王熙凤,其他人物的内在神韵都未得到很好呈现;林黛玉太“酸”,贾宝玉太“幼稚”。欧阳奋强回忆说,“没播之前,大家都觉得肯定砸了”。新版红楼梦演员“收获”的恶评包括“钗黛形象错位”、“形体语言不雅”、“表演欠功力”等,基本也被全盘否定。学者解玺璋看过北京电视台播放的片花和剧照后,表示“不敢看,演员的水准可能比1987版更差”。
——结局“左右为难”。1987版大胆弃用高鹗续写的40回,黛玉不是死在宝玉与宝钗成婚之日,而是在宝玉出海时过于忧思病死;中秋之夜,半疯的乞丐宝玉提着一只花灯(黛玉留下的信物)走在桥上,与湖上行舟里沦为歌妓的史湘云相遇,又被迫分离,各自不知所终……这样的改编,受到学界好一番诟病。二十多年后,新版《红楼梦》因有前车之鉴,便打出“忠实原着”的旗号,亦步亦趋人民文学出版社审定的120回本,却也不讨好,被批评“过于忠实原着,不像电视剧”;还有人反感后40回所续的“喜剧式”结尾“背离曹雪芹原着精神”,迁怒于电视剧。
为何先后两版电视剧《红楼梦》都逃不了挨批?文艺评论家仲呈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小说搬上荧屏,是行之有效的普及手段,但《红楼梦》的文学高度太高,要实现在文学思维和视听思维之间的转换太难。”解玺璋则认为,曹雪芹原着不需要用影视手段“普及”,也无法“普及”:“《红楼梦》是个多主题的作品,见仁见智,众说纷纭,又是大海式的结构,无边无际,起伏不断。”他断言,“《红楼梦》不适合拍电视剧”,其细腻与复杂,影视手段无法成功再现。
“让学术的归学术,让艺术的归艺术”
解玺璋说,新版《红楼梦》的另一缺憾是,李少红作为导演的作用在《红楼梦》中几乎“失灵”:“她完全被学术之争绑架了,只能在审美风格上体现创意。”
“我不知道,红学界有关《红楼梦》的版本之争,对于电视剧的观众究竟有多重要?把种种‘学术’论争以至恩怨引入对新版《红楼梦》的讨论之中,除了可能给观众欣赏电视剧带来干扰,这有什么意义?”
解玺璋认为,“如果一定要把《红楼梦》拍成影视,那就应该遵循影视创作的规律,不能承担‘学术性的选择’,无论80回本、100回本、120回本,甚或你自己改编的新版本,都不重要,贾宝玉的原型究竟是谁,大观园又在哪里,或者究竟结局是兰桂齐芳还是悬崖撒手,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抓取适合的素材,讲一个好的故事,处理好演员的表演,‘让学术的归学术,让艺术的归艺术’。”
采访中,几位专家不约而同地提及上世纪60年代拍成电影的越剧《红楼梦》,认为它的成功之道值得五十年后的编导们认真思考。“越剧《红楼梦》从原着中抽取出一段爱情悲剧故事,引起了几代观众共鸣;它对‘黛玉葬花’等典型情节所作的极致表现,给人们留下的深刻记忆如生了根一般——这就体现了艺术创作的自身规律。”人民文学出版社古典部主任周绚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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