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看到驴坛前辈的书,封面上的一句话让我神往好久,他说:“只要真的想,那就上路吧!”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这只鸭子有没有变成驴的实力,但同时我却也一直清楚的知道“路”这个字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也许,鸭子的外表下,我也有一颗属于驴子的心。
丰宁坝上
那么就闲话少说,让我们上路吧,让我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走回我那属于驴子的精神上的故园,那个心灵的家。
丰宁坝上是一个标准的为鸭子准备的标准集散地,它拥有鸭子们习惯并需要的一切——不错的风景、便利的生活、靠旅游业吃饭并富有经验的所谓“淳朴”的老乡,还有就是鸭子们生命中早晚会出现的黑心的导游。这一切的一切让你在第一眼看见丰宁的时候会有一些失望。可是,如果你确实认真的度过了你在丰宁的日子,你会发现,丰宁坝上还是一个让鸭子加速向驴进化的地方——血脉里流动着驴子们特有的不羁热血的鸭子们会从丰宁开始真正的去考虑上路,与鸭子生涯和旅行社说白白。也许下一次,我们纵马的草原已不是丰宁不是张北,而是塞罕坝——如果我能可能我对大动物的恐惧的话。
收回我们的幻想,继续说丰宁,说我在丰宁走过的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没了灯光的干扰,没了污染的空气,我忽然觉得同行的那个人说的很有道理——后悔呀,小时侯没有好好看《圣斗士》。我也是,看到银河却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银河边的三颗星星是不是牛郎和他的两个孩子,而且也找不到织女,这让我比较郁闷。
闪电湖
不过实话实说,我还是非常兴奋,因为看到了银河。当时真希望能通过任意门走到死党们面前充满感情的大声说:“乡亲们呀,我王老五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呀!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没啥说的,都上我们家喝酒去吧!”
真的呀,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小时侯没心没肺,也不好整个小情调啥的,等到我忽然想起来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星星在北京的夜空里已经变成了奢侈品,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在北京看到过清晰完整的北斗七星,更不要说银河。我一直都以为银河是一条带状的星星看起来比较集中的区域呢,看过真的才知道原来我们能够看到的银河是天上一条比较亮的带,有点象云的样子,组成银河的星星是不可能被看到的。我把这巨大的收获讲给妈妈听,她说:“真可怜,居然连银河都没见过。”
不过,好歹也让我看到了,真的银河,真的北斗七星,真的火星——为了那颗东南方向亮的发红的星,我在回来后上网查了好久,后来看新闻才知道,那是火星——不知道马丁叔叔回去了没有。那么多的星星,撒在天空里,我真不明白以前那些充满想象力的聪明人是怎么把它们分成星座的,为什么这一颗和那一颗一定要分成一组呢?哎呀,不管了,面对这样的星星们,什么也不用问,什么也不要说,让我们还是尽情的看吧。
不远处间或有烟花绚烂的升起,五彩缤纷的照亮一大片天空。可是,只是转瞬之间,眼睛里似乎还留着那些红的绿的火花划过后的那一道光,天空上的花朵却已经不见。闭上眼睛,让眼睛再次熟悉黑暗之后再抬头看看安静的夜空吧——那些星星还在,它们还在那里等着你,没有变的更亮,也没有变暗,它们就是那样平静的在那里等着你,等着你的目光在它们的身上停留。
木法沙——老狮子王曾经告诉他的儿子,每一颗星上都有一位死去的王,他们都在天上看着你,我深信他;小王子说他的星球上有一朵玫瑰花,他爱那朵花,我也相信;我发现相信真的是一种很棒的感觉——我的相信让我听到了星星的笑声,看到了木法沙的眼睛;我可以尝试去想象那个总是在点灯和熄灯这两件事中忙碌的人,还有那位写着巨着的老先生,他们应该是邻居吧。超人的养父母说超人来自氪星……这个,这个,比较无厘头了吧。
可惜,流星一直没有出现。我想,狐姊姊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会吃没文化的亏呀,要是我知道夏天的晚上哪个方向的流星比较多就好了 ——如果我真的看到了流星,一定能让喜欢这种调调的猪小卉羡慕死。但是,我没有机会在补做预习,所以我没有看到流星。有点遗憾也有点庆幸——少了一条向死党炫耀的资本,但总算为下次的草原之旅保留了一点神秘感和惊喜。下次我一定要穿一件有带子的衣服去草原,在流星消失之前在衣带上打个结,同时心里想多来几颗流星,让我许愿许个够吧。
写到这里,回头看看,自己都觉得不象样。可能这样的星空没有看过的人光凭想象结合我的胡说八道是不可能感受到的。可惜我们的相机都不能拍下它,所以,这份快乐与幸福没有办法和大家分享,这幸福只属于看过它的我们。实在抱歉,文字永远无法形容美好如星夜一般的东西。
康德说这个世界上惟有两件东西让他感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人们心里崇高的道德准则。我从十五岁就背下了这样的句子,并多次在作文里成功运用,换来的红色曲线加在一起怕是也长的很了,可是直到这个晚上之前,我无数次的为这句话感到奇怪——为什么不是道德和大海呢?为什么不是道德和生命呢?为什么不是道德和德沃夏克或是贝多芬呢?如果你也有个类似的疑惑,请到火车站买一张到内蒙古地区的火车票,自己去大草原上看看吧,最好选择农历的每月初一,因为那天是朔日,没有月亮。我想我以后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引用康德的这句话了,因为,那种震撼我终于了解。
从小到大曾无数次的问这个问题,问守在滑梯下的阿姨,问电话那头的朋友,问近在眼前却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不见的那个人,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会一直等我吗?
这一次,把这份期待与不舍交给了一片水;或者应该说,我又一次对某一片水心动了。
明白了除了眼睛之外人还有心可以看东西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什刹海,那对我来说是一份乡愁,尽管我并没有长时间的离开过北京。后来一个一个的认识了筒子河、长河、北展后面的星湖,发现自己会那样的喜欢水。然后在离开北京的日子去喜欢了澜沧江、滇池、海河——没有去看泾渭分明的陕西的水一直是我的遗憾,西安是我除了北京之外停留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了,可是,我没有机会看到她的水脉。可能我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智者,可是我确实走火入魔一般的 “乐水”——真正的智者是不会如我一般的动心的吧,哪怕眼前的水美好如斯。
真的,美好如斯。
以前有人说蓝色是这个世界上最宽容的颜色,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两件东西——天空和海洋—— 都是蓝色的。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这个颜色有特别的好感,尤其当我喜欢的江河湖海的水是这个颜色的时候,我想我不需要再找其他理由解释我为什么会对这片水格外的钟情。闪电湖就是这样一片蓝色的清冷的水。
头一天在路上找白桦林的时候,开拖拉机的老乡就一直在替我们计划着第二天一定要去闪电湖,因为“天津人都吃闪电湖的水”、“那是滦河的源”,后来,在一个河谷里,他指着对面山坡上的小树林说那就是白桦林,我在心里唱着“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却最终也没能淌过那条小河—— 赤足站在清浅但有些急的河水里,我愿做一条小鱼。于是顺着水流一路踢踢踏踏的走过来又走过去,直到去了白桦林的人采了大把的野花回来。野花非常漂亮,白桦林是北京来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却一点都不羡慕,只为了第二天的闪电湖而兴奋不已——那小河叫闪电河,是传说中的闪电湖的源头,源头如此的清澈,想必湖水应该是蓝色的吧。我等着盼着这片蓝色湖水的出现。
第二天,拖拉机拖拖拉拉的开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当我视野里的青山脚下第一次镶上的那种叫做“china blue”的蓝色的边的时候,我几乎在车斗里跳了起来,大声的叫着:“看、看,闪电湖。”
那真的是闪电湖。
天有些阴,湖边的风里满是凉意,我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享受着这样的秋风中的湖水,虽然湖畔不够安静,虽然岸边没有种芦苇,可是对我来说这真的足够了——蓝色的水足够让我的心安静下来,我甚至能听到风掠过的声音;至于芦苇,我已经用草地里的蒲公英代替了它,而且我是更喜欢蒲公英的。风吹着细细的白线滚过蓝色的湖面,一道又一道,你会觉得那是一只柔软却有些冷的手,一次次的轻抚过你强烈跳动着的滚烫滚烫的心,你会知道原来心跳放慢一点没有关系,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不是浪费时间,只把自己交给眼睛里的湖水、耳朵里的风声、鼻子里青草味也不坏。再次希望自己是一条鱼,生在闪电湖里的一条鱼,希望自己唯一的渴望是沿着闪电河逆流而上去寻找这水的源头——那应该是一泓很甜很甜的泉水。
可惜我不是鱼,所以离开是我和闪电湖之间必然的结局,也许以后还会有重逢,可是我又一次忍不住问了那个问题——你,会一直等我吗?
有个人跟我说的真对,他说能伤你的,只有你真的在乎的人或者东西。所以再一次的说这句话吧,当你为离别觉得伤心难过的时候,请珍惜这种伤感吧,因为你又多了一件你真正在乎的东西。对我来说,那天的那个古老的问题证明了,我是真的动了心,对一片水。所以,我会问——你,会一直等我吗?
你,会一直等我吗?
我珍惜的人或者物会给我怎么样的答案?
年初,看见一个网站上有一个关于青海的旅游调查,因为一个让我很感动的原因,我点进去做了那份调查。后来,就在我几乎忘掉了那个事情的时候,我收到通知,说我的答案入选了五十人的大名单,让我填一个表,写一个多少字以内的自我介绍。下面是我写的所谓自我介绍,或者应该说这根本不是自我介绍吧,我只是想这样写下我得到的那个答案,这是一个让我温暖的答案,关于“will you wait for me forever”的。
故事的缘起是一位朋友的一句话——三年前的一天,有人在EMAIL里告诉我“青海湖是大海留给陆地的最后一个梦想”。那一刻,我突然对远方一片不曾见过的水刻骨铭心。
所以,在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50人名单时,第一个要告诉的当然是那个家伙。写信问他,可还记得那句话。
心里知道他一定记得的,还盘算好了要在收到答案后回一个“BINGO”给他。可是,当那句话真的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整个人却楞住了,不能说一个字。
总算确定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东西是不曾改变的,它就那样温暖的等在那里,它一直在那里。
谨以上面的零落言语感谢阿明——青海湖不仅仅是海留给陆地的梦想,她也是你给我的梦想。
心里的那一片水,可以给我永远的宁静,也许我真的应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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