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肖邦的乐音总是那么悠扬但又不乏震撼力,正如它的故乡波兰一样,震撼人们视听的风采总是不动声色地藏在十八世纪的老房子里,等着真正懂得欣赏它们的你去发现…
诺曼·戴维斯教授在其有关波兰的着作中,称这块土地为“上帝的游乐场”,一语双关。毋庸置疑,这里有过辉煌、有过痛苦、有过复兴……这些总会过去。今天,爱乐、尚诗、善酒的波兰人,生活的航船总是朝向美好扬帆。你看,听到肖邦的乐音是彩铃,街上美女穿梭带着无尽的风情,反戴棒球帽的饶舌青年和街舞少年占据了广场,时髦的奢侈品店不动声色地藏在十八世纪的老房子里……如果你厌倦了米兰、巴黎,是时候到波兰来看看了。
不只有肖邦
在波兰,最重要的一个名字无疑是“肖邦”,浪漫的钢琴诗人是这片土地上永远的神和荣耀。漫步街头,餐馆、酒店、博物馆,以肖邦命名的招牌无以计数,2004年,华沙国际机场干脆也改名叫“肖邦奥肯切机场”。但是今天,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绝不仅仅只是二百年前的肖邦。
戴耳机的“肖邦”
走在华沙夜色中,路灯下划过耀眼的金发,时髦的青年,还有呼啸而过的大马力摩托。远处古老的背景下,这个戴着耳机的“肖邦”,又开始兀自哼唱……
华沙,无论街头,还是餐馆或酒吧,到处都是美妙的音乐,缭绕的旋律。
此时,我在华沙老城区皇宫旁餐厅的地下一层,红砖拱顶,典型的哥特风格。而坐在周围的一个个波兰人,让人无不侧目。几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一水儿的长靴,曼妙身姿舒展出一种慵懒,几人几个式样,都是卓尔不群的养眼。
一个当地人从背后回头,冲着我们说话。“那些姑娘,华沙,没她们不漂亮?”他摘下iPhone的耳机伸出手:“Krzyszt,叫我克里斯吧,学5年汉语,在中国学习了一年。见到你们,高兴!”他的汉语挺结巴,有些生硬,但表达简洁。
在他的提议下,我们试了本地特饮—野牛草伏特加,酒色淡黄,浓烈芬芳,里面泡着一根草,跟桌上的波兰菜还真是般配。一杯浊酒喜相逢,克里斯把他的耳机轮流塞在我们的耳朵里介绍,POP风格的波兰流行乐,语言模糊,电音激扬。“波兰不止有肖邦,这是Doda,为她干一杯,来……她很酷……”
酒和音乐一下拉近我们的距离,他决定陪我去看华沙,我们的脚步在伏特加的催动下,轻盈飘上古老的石头路面。能在实景的文艺复兴里漫游,真是快意。在这里,真实的生活早已不再是那个中世纪风情,或带着浓厚前苏联印记的沉闷地方。眼前是一座传统与现代混合的多元城市。站在重新复原的皇宫和圣安娜教堂平台上,新的圣十字桥横亘在维斯瓦河上。被波兰人戏称为“斯大林的礼物”的科学文化宫兀自高耸在红黄两色的有轨电车包围中,对面现代化办公楼和大型商场也不甘落后,分享着城市的背景。
去过的国度里,见过各色美女,此刻,却感觉眼前的特别多。百步之内,必有芳草。她们瘦削高挑,面孔冷峻,穿着简单而考究。微笑相遇,又立即是一脸的热情,不媚不装。真如克里斯所言:华沙因她们更美丽!
走进老城,15世纪的哥特式圣约翰大教堂屹立在狭窄的圣扬大街上,它的地下室是马索维亚(Mazovia)王子石棺和许多波兰名人的坟墓。“没必要那么严肃。”看我面对着大教堂一本正经的样子,克里斯摘下耳机说:“大教堂也是音乐的圣殿,这里每年都举办夏季国际管风琴音乐节。”从圣扬大街进入紧密排列着多彩房屋的老城广场,狭窄却迷人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画廊、咖啡馆和餐馆,街头艺人总在不经意间就站在街角摆出各种造型或者表演些那首的魔术。而画家们贩卖肖像,也贩卖我们身处其间的熟悉的风景,却呈现着不同滋味。老式的马车嘚嘚地驶过,克里斯则又跟着耳机摇头晃脑。
谈到这个城市乃至整个波兰都绕不开的肖邦,克里斯说:“我从小最崇拜的就是肖邦,天天弹钢琴,而大学,就不再弹了,因为我爱上了摇滚,我们波兰的哥特式摇滚可是世界第一。肖邦的确伟大,我只能仰视,而摇滚乐对我来说却更现实。”我们喜欢他的解释,部分剔除了我们想象中的波兰人形象。克里斯就是一说话就摘耳机,说完立马塞上,有点让人不大适应。那里面的歌声也许会是如今的波兰人明天的骄傲吧。
走在华沙的夜色中,路灯下划过耀眼的金发,时髦的登对青年,还有呼啸而过的大马力摩托。远处古老的背景下,克里斯,这个似乎离不开音乐的人,这个带着耳机的“肖邦”,又开始兀自哼唱……
椅子里传出乐音
二百年时光过去又如何,一点一滴的肖邦精神和乐曲依然继续被传诵演绎,只是以一种更为现代的方式而已。
华沙(Warsaw),肖邦的故乡,甚至连椅子都流淌出肖邦的乐音。
路边那个特别的黑色长椅,是材质上好的大理石,这可不是单为歇脚安放的。我坐上去,忽然就响起了钢琴的乐音。原来长椅内置了播放器,能听到肖邦的经典片段。设计简洁的长椅上刻的文字和线路是肖邦在华沙的生活历程。华沙一共有15张这样的长椅,都在肖邦曾经到过的地方,比如肖邦第一次演出的拉基维乌夫宫(总统府)、肖邦曾经担任管风琴演奏员的教堂、肖邦故居等。我坐的这个地方,就是华沙老城最热闹的Krakowskie大街,眼前就是安放肖邦心脏的圣十字教堂—肖邦39岁在巴黎病逝,他的心脏被送回祖国,安放在华沙的圣十字教堂,因此圣十字教堂被波兰人誉为祖国的心脏。肖邦的心脏放在教堂的一个支柱中,上面镌刻着:心,永远在最珍爱的地方。
华沙人总是说:听,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我可是置身波兰—无可比肩的诠释者和天才的作曲家肖邦的故乡。二百年时光过去又如何,一点一滴的肖邦精神和乐曲依然继续被传诵被演绎,只是以一种更为现代的方式而已。
来到奥科尔尼克大街1号,位于华沙市的肖邦博物馆,今年4月完成整修对公众开放。这堪称是波兰最棒的博物馆,也是欧洲最高水准的个人传记类博物馆之一,藏品超过5000件,包括肖邦的作品手稿、信件、文件, 及与他有关的绘画和雕塑。之所以好看,还因为博物馆的展示方式极其现代,这是个“声光电”的肖邦,这个属于现在的肖邦—走下被祭奠的神坛,走进普通人的内心的肖邦。
肖邦当年一定想不到,纪念他的博物馆,竟然如此的高科技。
博物馆的门票是一张电子卡,它是许多交互式项目的钥匙—用这张卡片,利用多现代化的媒体的手段,即开了一次视觉、触觉、听觉的肖邦之旅,感受肖邦的一生和他的伟大作品。馆内有至少上百台电脑和上百块显示屏,据称铺设的光缆电线长达100公里,插头更是不计其数。一个用电激活的肖邦。触摸屏幕,肖邦的作品就会出现,并可以任意选择肖邦不同版本的演奏。我们还能听到模拟的肖邦笑声和他的谈话,甚至在他的出生地—热拉佐瓦·沃拉的乡村小屋内,咖啡杯和托盘碰撞的清脆声音,幽幽传来。
展区里还有很多设计新颖的电子互动展览:乐谱放在钢琴架上,音乐就会自动弹奏,结合幻灯放映,似乎置身于那个过去的年代;尝试作曲的电脑包厢,是孩子们排队的热点,甚至争抢;还有当代艺术家制作的幻灯,许多不同的人谈论着肖邦,每个声音让在一起说着各种语言,在四周黑暗的映衬下成为声浪的震撼。
博物馆里最珍贵的藏品,是肖邦左手的手模,而那一缕头发—肖邦一直珍藏的乔治·桑的头发,则带我进入他的情感世界。肖邦所处的那个时代,群贤毕至,屏幕上的沙龙里出现了巴尔扎克、雨果、海涅、舒曼这些盛名至今的人物。而对肖邦来说最重要的是乔治·桑。他们之间的感情有许多版本的传说,她也是肖邦创作的动力。在法国小城诺昂,他们度过的时光是肖邦一生中最安定和幸福的时光。在那里肖邦创作了着名的降D大调圆舞曲(作品64号《小狗圆舞曲》),聆听这首一分多钟的小曲时,同时能从屏幕上能看到诺昂城堡的图片,耳机传来鸟鸣、松涛,反衬出的寂静之声,似乎可以想象肖邦的心境,平淡中的澎湃激情,献给乔治·桑、献给波兰乃至全世界。这也是肖邦生前发表的最后一部作品,在与乔治·桑分手后,肖邦的健康每况愈下。这位多情的钢琴诗人一直珍藏着的这个信物,这也许并不代表感情的永恒,只是见证了一种激情,倒有物是人非的凄凉。
走出博物馆之前,交还那个开启肖邦之旅的电子卡片,但立体的盛宴早已印入脑海,伟大的音符依然萦绕徘徊。
花丛中的大炮
舒曼曾说过,肖邦的音乐是藏在花丛中的一尊大炮,威力无穷。“花丛中的大炮”,同样也可以诠释波兰今天的音乐:以扎实的音乐素养、振聋发聩、动人心弦。今天的波兰,俨然已是“花丛中的炮群”。这也不仅仅指站在严肃音乐巅峰的安潘德列茨基这样的翘楚,还产生着与时代同步的声音—现代音乐会。
奥德河畔科斯琴—欧洲最大规模的伍德斯托克式的音乐节正如火如荼,并且免费入场!
音乐会到今年已举办了16届,其中最多的一届竟有25万人参与。今年的音乐节有80个乐队参与演出,两个24小时的节日时间里马拉松式的进行着。几乎是拉锯战式的演出中,既有饶舌与金属音乐风格的Papa Roach乐队,风头正盛,他们招牌式的焰火将这里奔放的时刻映照得酷炫,大量粉丝为之疯狂;也有Rammstein这样稳健的德国老牌,他们的到来带来的也是稍微上了点岁数的乐迷。
人们大多带着露营装备从全波兰乃至欧洲各地赶来,欢呼起舞,纵情欢唱,乃至筋疲力尽之后,在地动山摇中入睡。一个演唱会的工作人员米尔茨显然对我的亚洲脸孔好奇,随即攀谈起来,他告诉我,在今年的这个48小时里,有来自世界各地15万人来到这里。在这个时候,波兰的这个山丘,肯定是全欧洲最拉风的所在。
波兰人的思想一直具有一种宽阔的纬度。很难想象这个音乐节是在这个表面冷静的国度举行了这么多年。其实,从哥白尼那种对真理的睿智与执着,到居里夫人那高山仰止的科学精神、高贵品质,这种近乎呆板的理智与顽强,竟也出现着肖邦这样愁肠百转的钢琴诗人。这就是这个国度让人不可捉摸的多元性,人们总抱有一种开放心态,即便战火纷飞,也不妨碍战士给爱人写诗,波兰一直都是新锐的沃土。
即便不在音乐节期间,走在街上,那么多背着各种乐器的年轻人,装扮或者讲求质地一板一眼,或者是是新潮的四六不靠、特立独行。街边卖艺的人,也会一身周正,演奏水准不可轻慢,好像为一种享乐一样在展示自己的手艺。
夜色中的餐馆,有3人或4人组合的爵士乐演奏,小号像傍晚散步者在维斯瓦河畔的观察者,把对这里的新的感悟梳理得愈加深刻。波兰爵士乐自由的前提,是乐手良好的音乐素养和扎实的音乐技术,不是黑人的那种刚柔并济里的挣扎,更多地投射出内心的宁静,还有对音乐驾驭本身的技巧愉悦。波兰爵士乐在欧洲有着重要的地位,延续着他们对音乐不断的探索和从未间断的热情。波兰裔着名导演波兰斯基拍摄于2002年的电影《钢琴师》,悲情的叙述感人至深,波兰人与音乐的爱恨情仇都在史诗里淋漓尽致地宣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