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拿波里的浪漫之旅

    这两个人都叫堂·乔瓦尼，他们都不是教父。莫扎特和洛伦佐·达蓬特笔下的堂·乔瓦尼，是个浪荡公子。网站上，乔瓦尼是好评如潮的拿波里小旅馆主人。小旅馆主人的堂，是我加上的。那些住过这间旅馆，以谈论乔瓦尼的故事消磨时光的游客，估计会对这个前缀报以耸肩和善意的浅笑。因为这两个乔瓦尼，我决定去一趟威尼斯和拿波里。

    不要相信电影

    白布帘——圣马可广场边商铺遮阳的统一用帘

    凯瑟琳-赫本主演的《夏日时光》告诉我，威尼斯是水道里飘着垃圾，低廉玻璃工艺品泛滥，已婚男人善于做生意的旅游景点。凤凰歌剧院的演出讯息告诉我，一群满怀抱负的年轻人将献演全新制作的《堂·乔瓦尼》。在米兰小旅馆里遇到的日本姑娘告诉我，去威尼斯之前一定要预订客房，否则有可能像她一样在小巷里坐一整夜。我告诉她，莫扎特、凤凰歌剧院的重量，已促使我在威尼斯预订了一张床，但只预订了一晚，因为赫本是个了不起的演员，她的意见也不能忽视。

    走出威尼斯的桑塔·露琪亚车站，海风和艳阳的过度热情，让我对过分重视赫本的意见立刻就后悔了。更何况水道都是碧绿深蓝，像新扯的绸缎。我带上地图，在一条最多一米宽的小巷里找到了通往凤凰歌剧院的道路，最终来到圣芳丹广场，却看到这个不止一次浴火重生的伟大歌剧院，竟隐没在其他建筑阴影的包围中。但这就是威尼斯，18世纪末才开张的凤凰歌剧院和这座超过1500年历史的城市比起来，理应谦逊。

    宽待年轻的肉体

    凤凰歌剧院内部的辉煌美艳以及历史传奇，无需赘述。满怀抱负的年轻人，不仅表现了饱满的热情和充沛的体力，还展露了过硬的腹肌和丰满的酥胸。我旁边一位老者专门从奥地利来看这场演出。终场后他评价道：“还不算太糟。”他在太这个字眼儿上加了重音，“但是我喜欢安托内洛·马纳科尔达，所以我来这里看看。”他说的是指挥。老先生中学时代起就常进戏院，有一定发言权。这一晚的演唱确实有点像喊叫，乐队表现也确实出色，得到的掌声最多。老先生在一位英俊少年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拄着拐杖跟我道晚安。我想，对肌肉发达，胸部丰满的年轻人还是要宽容些，否则老先生的晚辈拄拐时就没得看了。

    威尼斯也可以是一个人的

    那个意大利人有办法

    回到旅馆，我对英国员工提出再住一晚。他说这很难，因为预订已经满了，不过也许意大利人弗雷多能有办法。第二天早上我见到了弗雷多，赶忙上前表达强烈意愿。弗雷多说咱先别聊了，你没预订，我赶紧处理邮件看看有无可能性。我知趣退下，去阳台上晒太阳，并竖着耳朵听弗雷多打电话，他似乎在不停地说服一个叫戴安娜的女人。“你可以留下，”没多久弗雷多通知我，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大侠一般。

    接下来的一天我是个富人，时间挥霍在威尼斯的小巷、小桥、小咖啡、小广场。正如海明威在《过河入林》当中对威尼斯的喜爱：这个城市是散步的好地方，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的，没有哪次走进这个城市不感到快乐，好好了解它，就会得到很多快乐。

    露台上的乔瓦尼故事会

    基诺比萨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第三天下午离开威尼斯，火车开进拿波里中央车站天已经黑了。乔瓦尼的短信来了：到站后给我打电话，我叫出租车去接你，会把车牌号发到你手机上。在车站外的快餐店前等了不到十分钟，乔瓦尼认证的出租车便来了。

    旅馆在一栋公寓楼的四层，乔瓦尼是个戴眼镜的老人，身体还算健壮，坚持帮我把行李提上去，并为我和三天前入住的克里斯蒂娜准备了香草酱意面作为晚餐。吃过面，乔瓦尼开始给我上课，他拿出一张复印的拿波里中心城区地图和一把各色彩笔，在地图上画出路线和重点，向我介绍拿波里主要景观及注意事项。并再三叮嘱“明天你出去玩，不要带相机、护照、钱包”。

    下课后，我和克里斯蒂娜加入了露台上的派对，每个人都讲了一两个乔瓦尼的故事，大家笑翻了天，但都一致同意乔瓦尼是个好人。

    飞过半个地球来吃你

    又有两个姑娘来到露台，说刚刚吃了美味的基诺比萨，“乔瓦尼没跟你说基诺比萨？可能因为时间太晚了，而且这间店明天不营业，他们每周日休息。可惜，那绝对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比萨。”“你下楼左转三次，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是基诺，”克里斯蒂娜说。

    我飞跑下楼，已经十一点一刻了。基诺店门口，上挑一个招幌，用多种语言写着“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店内外人声鼎沸，第一个看见我的伙计对我说了三遍：“不，我们打烊了。”我脱口而出烂俗的美式情话：“我飞过半个地球，为了世界上最美味的比萨，周一早上我就要离开拿波里。”其实我一点也不饿。另一个伙计冲我一伸手：“你坐这张桌子吧。”结果他被瞪了一眼。我坐下来，对第一个伙计说他最喜欢吃什么就给我来什么。当然我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比萨，回到旅馆，乔瓦尼叫我“疯婆子”。

    堂·乔瓦尼

    乔瓦尼欠我一顿面条

    第二天十点多，我和克里斯蒂娜准备先逛拿波里国家博物馆，再去走“乔瓦尼之路”。乔瓦尼对我说：“把你的相机包放下，这样出门太危险了。克里斯蒂娜，你的尼康也是。”我们挑衅式的冲他挥舞相机。我跟他打赌，如果我和我的背包相机钱包一起回来，他要再做一顿面条。乔瓦尼无奈地摇摇头。

    这一天是个盛大的拼盘：拿波里博物馆里至少有一打各式维纳斯雕像，庞贝考古发现的色情主题“庞贝八法”；万国旗、摩托车与圣母像交相辉映的拿波里老城街道；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广场的山寨版；据说比尔·克林顿当总统时光顾的比萨店；美味的酒心儿甜点巴巴；桑塔露琪亚海滨大道边接吻不知疲倦的情侣们。深夜的十一点，我们在旅馆附近广场边的酒馆里开始慢慢喝三种鸡尾酒。克里斯蒂娜与两个男人的故事也讲到了幕间休息。她说这一年都用来旅行，不需要情感支持。

    回旅馆后我像乔瓦尼炫耀我的背包，很快倒在床上睡去。第三天早上结账时我找不到钥匙，我说可以付钱。乔瓦尼说：“不用了。我只是担心，万一歹人捡到了怎么办。”到墨西拿的旅馆里打开行李，我才翻出了乔瓦尼的钥匙，赶紧发短信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乔瓦尼很高兴，回复说：“疯婆子，我想你。”“哈哈，你还欠我一顿面条。”